皇上单手支着头,眼眸淡淡往上抬了几分,看着颖贵人,却问着巴林王,“她是你唯一的女儿,你也舍得?”
“皇上有所不知,臣那正妃与巴林湄若简直一个模子印出来的,也是同样的蛮横。”巴林王跪着,痛数自己的发妻,“她善妒不容人,这么多年也就生了巴林湄若一个女儿,还死活不肯挪开位置,可怜臣的那些儿子全被她压成了庶子。”
“然后?”
巴林王被诱着,将一切全都倒了出去,“所幸,她这个女儿尚还有几分姿色,勉强堪配皇上,臣才琢磨着将她送来。”
皇上轻笑,“你倒是狠心!十岁时就画了个画像过来,朕本不知道是你女儿,只看你说若朕不要,便立刻处死,才动了些恻隐之心。”
巴林王讨好的笑着,“巴林部破落,实在是没甚好东西能让皇上看上,巴林湄若总算配的上皇上一赏,皇上。”
他跪行往前,“臣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宫内这般大放厥词,若是知道定拖下去丢给放羊人去!”
每一言每一语,都告诉颖贵人何为事实——
在父王眼中,她只是个贡品,还是最下等的那种。
颖贵人摇晃着身子,拼尽了全力才迈过了那不算高的门槛。
可后面的,她一步都走不动了,直接扑在了地上。
这个动静,总算让巴林王转过头来。
只是,他只惊讶了一瞬,脸上便露出了百般的嫌恶。
这个表情,在颖贵人脑海中骤然炸裂成了无数记忆碎片——
每一块,都是同样的表情,场景却都不同。
颖贵人捂着脑袋,泪水涟涟。
她怎么忘记了呢?
她小时候,最怕的就是父王,因为父王每次在母妃面前总是笑着逗弄她,抱着她,只要母妃一转身,他的脸即刻就变幻成了厌恶。
是那种恨不得将她摔死的那种厌恶。
父王讨厌母妃,所以很讨厌她。
后来——
“皇上体恤,允了臣,臣才在她十岁时接来了身边倾心教导。”
是了。
颖贵人想起来,她过了十岁生辰后不久,父王便经常带她在身边。
“臣努力教导巴林湄若何为柔顺,何为乖巧。”
对。
父王一直告诉她,女子就该柔弱和乖顺,不能违抗他,也不可违抗未来的夫君。
“还特意将皇上的画像挂在她的床前,让她起床睡觉时都能仰望。”
不止。